看著學堂裡坐著一片汪洋的綠色,江闊的心有點發涼。
她轉頭問道:“就隻有我們春行峰要上早課嗎?”
秦音隨意走到一個桌子旁坐下,拿出自己帶的兩本書,把其中一本遞給江闊:“今天是春行峰和秋行峰上課,昨天是夏行峰和冬行峰。”
江闊接過書,心想,這是什麼無聊的排課方式。
她在秦音附近找了個座位坐下,看向自己手裡的課本。
“什麼?
《大學》?”
江闊看著眼前鬥大的兩個字震驚地說道。
秦音翻了個白眼:“您還識字呢。”
江闊顫抖著翻開自己麵前《大學》。
一個好訊息,這本書不是曾子寫的。
但是還有一個壞訊息,裡麵的字她百分之八十都不認識。
一朝醒來,新時代大學生變文盲。
江闊抱住自己的頭,痛苦地想,也許自己要從學前班開始麼。
如果有人寫自己的一生,名字難道要叫——重生之我在學前班當學霸?
“安靜!”
一聲極具穿透力的聲音打斷了江闊的悲傷。
“夫子早上好。”
所有人都站起來向站在最前方的王文行禮。
王夫子點點頭,示意眾人坐下。
“諸位請把自己上個月的作業放在前麵。”
“什麼?
還有作業?”
江闊茫然地把自己的頭轉向秦音,用眼神詢問她,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件事。
秦音從自己的揹包裡掏出一遝紙,在江闊麵前晃了晃,邊走邊說:“你又冇寫,慌什麼?”
“這麼理所當然嗎?”
江闊把自己的上半身攤在桌子上,有些崩潰。
當所有人都把自己的作業放在夫子麵前,回到自己座位上,王夫子精準地找到還在愣神的江闊,幽幽問道:“江闊,你的作業呢?”
江闊聽到王夫子的聲音,噌的一下就站起來,和王夫子大眼瞪小眼,最終還是厚臉皮地說:“什麼作業啊?”
“你是在問我麼?”
王夫子有些生氣。
“冇,冇有,我是在問我自己,我的作業怎麼不見了呢,還真是奇怪哎,哈...哈...哈哈......”王夫子淡定地把眼前的紙張收進儲物袋裡,淡淡地看向江闊,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豎起手指,開始算賬:“上上個月,你說自己的作業被秋行峰的靈寵吃了。
上上上個月,你說自己的作業被水沖走了。
上上上上個月,你說自己的作業掉地上被掃帚吞了,這次又換了個說法?”
江闊也冇想到原身居然這麼剛,這麼久以來從不交作業,那自己該怎麼辦?
王夫子歎氣,翻開自己麵前的書:“下課後留堂,我看著你寫。
坐下吧。”
江闊抽搐著嘴角坐下來。
她看著自己麵前的筆墨紙硯,恍如隔世。
自己用圓珠筆寫的字都醜陋不堪,更彆提毛筆了。
她試著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,在一瞬間希望原主還有肌肉記憶。
但是很可惜,並冇有,原來她們寫字一樣難看,遂放棄。
江闊看著眼前的《大學》,絕望地閉上眼睛。
在王夫子毫無波瀾的聲音中,江闊漸漸閉上自己的眼睛,去會周公了。
“醒醒。”
王夫子用自己手裡的書戳著沉沉入睡的江闊。
江闊條件反射地站起來:“老師,我冇睡。”
王夫子重重歎了口氣,坐到一旁的凳子上:“江闊,你是對我有意見麼?”
江闊看向鬍子頭髮都白了的夫子,有些不好意思,趕忙笑著說:“怎麼會?
夫子您才高八鬥,知識廣博,學生敬佩還來不及,怎麼敢對您有意見啊。”
王夫子揮揮手:“彆奉承我了,趕緊開始寫吧。”
江闊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,又看向自己眼前的書,她都不認字,怎麼寫。
在激烈的頭腦風暴之後,江闊暗暗對原主說一聲抱歉。
她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從自己的眼眶中滴落幾滴眼淚,淚眼婆娑地看向端坐著的夫子,帶著哭腔說道:“夫子,您可能不知道,我,我從小就冇了爹孃。
能長到這麼大完全是上天垂憐,我根本就,就冇上過學堂,也不認字啊。”
說罷用手捂住眼睛,“如果不是進了太極宗,我根本就碰不到筆墨紙硯,我真的想寫作業的,但是我不會啊,嗚嗚嗚嗚......”王夫子被江闊的話震驚到,連忙站起身,有些手足無措。
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,他真的就以為,江闊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孩子。
冇想到啊,世事艱難,能活著尚且不易,怎麼奢求她去讀書認字。
他搖搖頭,把手搭在江闊的肩膀上,安慰道:“冇事,孩子。
是老夫不好,冇能詢問清楚,放心吧,作業你不用寫了。”
江闊把手撤開,問道:“真的麼?”
王夫子點點頭,歎了口氣:“你求生尚且不及,我怎麼會苛責於你。”
“夫子,你人真好。”
江闊擦乾自己的眼淚,感動地說道。
王夫子想了一會兒,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另一本書,把它遞給江闊。
江闊低頭一看,謔,居然叫《啟蒙》,這裡的名字果然都這麼簡單粗暴。
江闊抬頭看向王夫子,問道:“夫子,這是?”
“你且拿回去看看,先做到認識字,然後才能寫,能讀書。
你冇有根基,便要比旁人辛苦百倍。”
王夫子語重心長地說道,“識字讀書,不是壞事。”
江闊撫上麵前的書,有些感動。
要最快地瞭解這個世界,讀書是最佳的途徑。
江闊真心實意地感謝麵前的王夫子。
王夫子略帶深意地看了江闊一眼,就走出學堂。
等到大家都吃完午飯,便進入到下午的修習中。
“江闊,王夫子跟你說什麼了?”
秦音有些好奇。
“冇什麼,讓我回去認字。”
江闊抬眼看向她,“你可要幫我。”
秦音站起身看向江闊,沉聲說:“包在我身上,保你比正在啟蒙的小孩子學的還快。”
“你倒也不用這麼比。”
江闊有些無語。
“諸位,上課了!”
隻見一個胖胖的青衣男子站在劍上,向他們這裡飛過來。
江闊看著自己手裡剛剛被分到的木劍,有點激動,難道自己就要實現禦劍飛行的夢想了麼?
冇想到曾經信奉唯物主義世界觀的人,居然能乾這麼玄幻的事情,簡首酷斃了。
“你說,我現在就能飛起來嗎?”
江闊看向自己手裡的木劍,咧開嘴笑著說。
“尚且不能。”
李從看著發呆的江闊,無情地說道。
江闊麵上的笑凝固住,看向站在她身邊的李從。
李從重新飛到最前方:“你們現在的任務,就是用意念讓自己麵前的木劍懸空,方法,我上次己經告訴各位了。”
江闊一臉問號地看向正在一旁用功的秦音,問道:“怎麼弄?”
“來,江闊,你到這兒來。”
李從看向冇有動作的江闊,搶在秦音回答之前就叫住江闊。
江闊覺得今天一定是水逆,不然為什麼,一共就上兩堂課,自己要被點兩回,這也太背了吧。
她拖著自己的木劍走到李從的身旁,行弟子禮:“夫子。”
李夫子從自己的劍上下來,有些憐愛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江闊,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:“王文給我說了,讓我對你寬容些。
這樣,我親自教你如何?”
王文?
王夫子?
啊啊啊啊啊啊—自己怎麼就忘了讓他保密,這下好了,自己成了重點幫扶對象。
天啊!
江闊抬著眼皮說道:“弟子喜不自勝。”
李從點了點頭:“起點低不可怕,一定要努力纔是。”
江闊隻是沉默地點頭,因為這句話他冇說錯,自己起點低了不止一點,還得努力纔是。
最終,在李夫子的一對一輔導中,江闊己經能讓木劍飄在空中。
李從滿意地點頭說道:“好孩子。”
江闊還沉浸在自己真的學會意念漂浮的喜悅之中,聽到李從的話,興奮地看向他。
李從看到江闊眼裡跳動的光,一時間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很偉大的人,簡首堪為修仙界楷模。
在巨大的滿足感中,李從讓所有人提前下課,自己禦劍離開。
他一定要和王文說說自己的感悟,難道自己就是修仙界裡不可或缺的良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