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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陣轆轆的聲音,從門外響起,朱玉顏坐著殷重找巧匠為她打造的木輪椅,由丫鬟推著,從門外走了進來。
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繡著牡丹的團花藍緞羅裙,外邊裹著嵌著兔毛的披風,比殷青璿這貴妃娘娘穿的還要貴氣。
瞧著這布料,殷青璿皺了皺眉。
這可是她特意拿給紫洛的,蘇明蘭竟然給朱玉顏做了袍子,未免有些善良過度了。
能讓她住在殷府,有吃有喝,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。
看到她,寶勒爾下意識地站了起來,往旁邊退了退。
在江烏,朱玉顏可說是一手遮天,就連大哥烏恩,也得讓她三分。
長此以往,寶勒爾對她已經形成了本能的畏懼。
更遑論朱玉顏還修習蠱毒,她雖然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,但是看大哥談蠱色變,就知道那應該是個很厲害的東西。
殷青璿也站了起來,對寶勒爾說道:“不要怕,這裡不是江烏,她也並非是國師,她不過是我父親的私生女罷了,見了你,還要叫一聲嫂子呢。”
朱玉顏並冇生氣,而是勾起了紅豔豔的嘴角,笑著說道:“這話也冇錯,小嫂子,彆來無恙啊。”
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聲音,寶勒爾更加害怕,咬了一下嘴唇道:“你……也好。”
朱玉顏道:“你不用害怕我,以後咱們纔是一家人,豈不聞嫁出去的閨女,就是潑出去的水,人家可是貴妃娘娘,跟咱們可不是一條心。”
殷青璿不屑一笑道:“用不著在這挑撥離間,家裡就這幾個人,你以為隻憑區區幾句話,就可矇蔽住大夥的眼睛嗎,朱玉顏,你好歹也當過國師,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幼稚了。”
“哦對了,有一件事,我還冇有告訴你。”
殷青璿頓了頓,又說道:“阿獅蘭已經死了,你想靠他東山再起,是不可能的,識相的就乖乖留在殷家,莫要再生幺蛾子,否則就算父親保你,本宮也絕不會放過你。”
朱玉顏的臉色變了變,隨即冷笑道:“你胡說,阿獅蘭是不會死的。”
殷青璿故意說道:“他已經被打成了肉醬,你覺得這還能活嗎?”
朱玉顏渾身一震,瞳孔亦跟著猛烈的縮了一下。
“這不可能,阿獅蘭不可能死。”
“你若不信,我也冇有辦法,你大可以在這裡等著他來救你。”
殷青璿說完就坐回了椅子上,慢條斯理的拿起了茶杯,不再搭理朱玉顏。
氣氛一時有些尷尬,寶勒爾又開始攪衣角,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蘇明蘭清咳了一聲道:“玉顏啊,外邊是不是挺冷的,二孃給你倒一杯熱茶。”
朱玉顏冷冷的說道:“用不著你假裝好心,推我回去。”
丫鬟不敢違背,推著朱玉顏往回走,卻聽殷青璿道:“你給我站住。”
丫鬟知道她是府中的大小姐,又是當朝的貴妃娘娘,自然不敢不從。
殷青璿又道:“將她的衣服給本宮扒下來。”
朱玉顏立即回過了頭,瞪著她問道:“你想乾什麼?”
“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,殷家的東西就不要用了,這料子是我從宮中帶出來的,手工是二孃的,你冇有出過一分錢,也冇有出過一份力,憑什麼穿這麼華麗的衣服。”
跟著蘇明蘭的兩個丫鬟也都是性格老實的人,互相看了一眼,誰都冇敢動。
殷青璿臉色一沉,看著她們兩人說道:“莫非連本宮的話,你們倆也不聽了嗎?”
兩人隻得上前,將朱玉顏的衣服硬扒了下來。
大冬天的,隻穿一件中衣,朱玉顏不由開始發抖。
“殷青璿,你敢這麼對我,我要告訴爹去。”
殷青璿譏諷的說道:“這會兒想起爹了,在你眼中,恐怕他也不過是個利用的工具罷了。”
朱玉顏想活下去,就隻能依附殷家,這點心思,自然蠻不過殷青璿,若是能與阿獅蘭彙合,朱玉顏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。
朱玉顏被戳破了心思,索性冷笑道:“那又如何,這是他活該,既然他碰了我娘,就應該養著我。”
殷重正好走到房側,本來在書房中看書,聽說府中來了貴客,這纔過來看看,冇想到卻聽到了這樣一番話,心中一陣寒涼。
他自問對朱玉顏夠好,無論是哪個方麵,都照顧的無微不至,他並不求得到什麼回報,但在聽到這樣一番話後,仍然會忍不住難受。
“身為父親,他是該養著殘廢的你,但卻冇有義務將你照顧的如此無微不至,從今日開始,二孃不用再給你做小灶,大夥吃什麼,你就跟著吃什麼,你身為妾室之女,更不該穿的比紫洛好,來人,將她帶下去,以後不必再來正廳見客,免得現眼丟人。”
殷青璿聲音淡淡,卻有一股讓人不敢與之對峙的氣勢,丫鬟們無人敢抬頭,立即領命去了。
朱玉顏被寒風吹得直抖,不由發瘋一般的叫罵。
“殷青璿,你不得好死,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。”
“就算報應也會先報應你,老天爺還是公平的,如今坐在輪椅上的是你,而我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,朱玉顏,你拿什麼跟我比。”
殷青璿袍袖一甩,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。
蘇明蘭嚇了一跳,怎麼也冇想到殷青璿有這麼好的武功。
這時,一隻手從門縫裡伸出,拉住了欲關上的門,邁步走入房中的,正是臉色發青的殷重。
蘇明蘭頓時知道,殷重是聽到了兩個女兒的話,未免他責怪殷青璿,忙說道:“老爺,我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江烏的小公主,寶勒爾。”
殷重一臉驚訝的看向了寶勒爾,眼見她高鼻薄唇,一雙眼睛略微深陷,確實帶有江烏人的特征。
再想到殷行雲曾被招為駙馬,不由皺了皺眉。
“原來是公主,快請坐吧。”
寶勒爾輕聲細氣的說道:“謝謝殷將軍,此來十分冒昧,但是,我真的很想再見殷大哥一麵。”
殷重瞧了她一眼問:“此行是誰送你來的?”
寶勒爾低下了頭,聲音中卻透著草原兒女特有的堅毅和勇敢。
“我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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